前天是一年一度的中秋節,街頭巷尾滿天的沖天炮,滿天的燄火。花火之下是門外孩子們被照耀著的笑臉、月餅、柚子、烤肉、喧鬧、硝煙、明月...點綴了黑暗大地,帶來了無窮生機,可是對我而言,中秋節卻別具意義,它是父親與母親的結﹛紀念日,也正由於兩位老人家一甲子以前的結合,而有了我和弟妹們。以前我們就知道這日子的特殊性,家裏總會出現一個蛋糕以資慶祝,而今父親依然健朗,而慈祥的母親卻離開我將近二十年了,我這一輩子受母親的影響最大,她的身教言教也啟迪我最多,佳節當前,皓月當空,我深深懷念著偉大又慈祥的母親……
母親出身於一個顯赫而富有的家族,在家族裏,美麗又聰慧的‘二小姐’,幾乎是被無數隻手小心翼翼的捧大的,母親從小到長成的排場日後我才由姨媽的口中﹛知一二,可是好勝、好強、又好學的母親卻自及笄之年就離開家就學他鄉,初中、高中、大學...她從來不講不提自己的家世,連她的同學們也就無從了解原來面對的是「鐘鳴鼎食之家」的金枝玉葉。多少及門提親做媒的讓戶限為穿,她卻一眼愛上了來自更遠方的貧窮年輕教師-我的父親,她就像傳統婦女口中念叨的,一輩子將自己無怨無悔的埋進了‘我父、我夫、我子’的奉獻裏。
小時候自有記憶的日子裏,記得的盡是母親盡量掩藏的愁容,父親結婚後患有嚴重的胃疾,喀血不止,幾至不起,當時兩岸的變亂又斷絕了所有經濟上的支援,直到現在在夢中還依稀聞得到藥爐裏嗆鼻的怪味和父親臘黃的臉頰,中山路上一家昂貴的道隆醫院是父親病癒的惟一寄望,家裏唯一的經濟來源是母親那份匪薄的薪水,學校裏總務主任為了開想借薪水的母親常繞道而行,最後關頭母親居然連兩年後的薪金都已借支一空;可是母親在我的面前從沒有叫過一聲苦、一聲累,她永遠雍容、永遠樂觀,為了不讓我的童年失色,母親還會悄悄把低年級的我從教室裏‘借’出來,然後帶我去‘偷看’一次又一次華特迪士尼的‘小飛象’、‘白雪公主’、‘睡美人’,永遠讓我身邊有足夠的兒童讀物,年底無論如何也會張羅著讓妹妹和我有新衣新鞋,更重要的是教我、育我要成為一個堂堂正正,有為有守的人,她告訴我,做人要有骨氣,要安貧樂道,要幫助他人,要在羅掘俱窮的日子裏保持一份尊嚴和生活裏小小的快樂。我至今喜歡吃壽司裏最平凡的豆皮壽司,這裏面有個小秘密:因為母親也愛吃,屋邊小街上老阿伯賣的豆皮壽司一份是小小的四個,母親總是只吃一個,然後把其他三個推到我面前,笑咪咪的說‘媽媽吃不下了,阿胖吃……’,現在我每每是含著眼淚把一粒粒的壽司吃下去,而我何處去追尋偉大的母親?!
一位好友的慈母剛過世,她在簡訊裏傷痛欲絕的寫下‘真希望有通往天堂的電話,還有好多話要向母親訴說……’,前兩年,網路上流行一則PPT,講的故事是說:每個小寶寶要降生人世前,上帝都交待他(她)們千萬不要擔心,因為上帝已經為大家在地球上準備了一位守護天使,如果要找到你的守護天使只要輕輕呼喚一聲‘媽咪’,她就會出現的!我的守護天使在十七年前一個寒冷的冬天晚上力盡,如飛而去,我失聲嚎哭卻再也叫不回她,但我知道她就在我的生命裏。母親臨終前,當最後我這個笨兒子含淚問了那個笨問題‘媽媽,有我這笨兒子,您高興嗎?’她最後的那一抹滿足的微笑,永遠像溫煦的陽光照耀著我在世上的日子。親愛的好朋友,如果你的天使走了,請勿過度哀痛,但要紀念她,如果她還在,快回去緊緊抱著她,就像你從來沒有抱過的那樣,因為我好羨慕你。
這個星期五晚上,我們的王子濱講座很難得請到了大台南市的副市長顏純左醫師來演講,題目是「新鴉片戰爭」,純左兄是我的好友,人文素養豐厚,以前濟世救人,是良醫,現在入世淑人,是人民的好公僕。屆時對大家必有許多有益的啟發,請大家鬥陣作伙來聽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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