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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老師的悄悄話 | 2017-07-03 | 人氣:1403

夏天、聯考、劉大中

  滿樹著了火似的鳳凰花,引吭高歌的蟬兒和校園裏的吊嘎與藍白拖都宣示了夏天已經進入了高潮,六月已經依依不捨的漸行漸遠,七月正活力十足跳跳蹦蹦的走近,我也將出國一段日子,與家人團聚,然而七月的來臨也代表著一年一度莘莘學子們的大戲-大學聯考于焉隆重登場,數以萬計的年輕人又要在短短的三天以內,決定他(她)們一生的前程。

  台灣的教育制度裏,「考試」是一個讓人又愛又怕的事兒,愛是愛它的「公平性」,不論門第、出身,你只要夠優秀,夠傑出,再加上點兒考運,就可以進入到優秀理想的大學去深造;怕是怕它編製試題時,信度、效度有問題、不理想,不能真正甄別出考生的程度,而「十年寒窗」的功夫,在三天以內就要見真章,也的確有幾分運氣的成份,君不見每一年的考季內,考場中總有幾位身體不適、嘔吐腹瀉、甚至暈倒的例子,幾年的準備就因為生理、心理的不協調而毀於一旦,真叫人為他們惋惜,而從高二起的分組制度,更使得許多原有可能在某一領域將來極有成就的人才,卻因過早的「分化學習」(以後的教材會因選組的不同而有所差異),而造成令人扼腕的浪費與犧牲,使得這些原可寄望其於某一學習方向上發展長才,出人頭地的人,因為選擇的錯誤(也許是對自己真正的性向與能力不夠了解,更可能是受到社會價值與父母兄長態度的影響)而造成個人與社會國家的遺憾;這種案例其實不在少數。教育當局這幾年雖然已經開始推行「升學管道多元化」,加入了諸如推甄、統測與指考等新方式,但過早的分流所造成的弊病與遺憾仍然存在,而只許考生做考試時的「跨組」,也並不能挽救在高中學習時的偏態。

  我認識一位比我大不到十歲的兄長,現在是國內史學界數一數二的大師級學者,李弘褀教授。由於李教授的雙親與家父母是很好的同事與朋友,所以兩家來往較多,李大哥高中的成績極為優異,從南一中畢業後便被保送至成功大學電機系,照理來說,既是優秀榮譽的保送生,被保送的學校科系又符合「名校名系」的標準,他應該是不折不扣的「人生勝利組」了,可是李家大哥卻志不在電機而在大家視為「弱勢科系」的歷史學,他讀他大三,毅然決然的重考,以全國文、法組的第一名狀元,考入台大歷史系(當年剛好某電影公司拍了一部「狀元及第」的影片,還頒發給他一面金牌),而以最優秀的成績大學畢業以後,更負笈耶魯大學取得博士學位,以後任教於美國紐約大學、香港中文大學、台大及新竹的交通大學,是華人史學界當今不可多得的碩學宿儒;我學歷史的弟弟徐弘,就以他為偶像,曾對我描述李大哥的功力:「他連準備聯考的筆記都已經超越一般碩士研究生的水準了」,我常想也幸虧他有這樣的毅力與堅持,否則業界可能多了一位鬱鬱寡歡的工程師而史學界卻少了一顆橫空出世的學術巨星。第二個例子是台灣經濟建設的總設計師之一的劉大中教授,他曾任教美國著名的康乃爾大學經濟學系(當時康大經濟系華人諾貝爾級大師如雲,蔣碩傑等均在陣中,有人開玩笑謂:開系務會議可以講國語了),他是世界級研究經濟發展模型與景氣循環的專家;更為台灣的經濟發展建言甚多,那時候的政府非常敬重學者專家(當然是真正的學者和24K金的專家)的意見,從尹仲容、陳慶瑜、嚴家淦…到較後期的李國鼎、孫運璿、孫義宣、俞國華、趙耀東等先生皆有容人納言的雅量,也就難怪世界一流的劉大中、費景漢、顧應昌、蔣碩傑、邢慕寰…等先生從模型建立選擇、計畫擬定、賦稅改革、產業評估…的參與並建言,將台灣的經濟發展從一、二、三、級產業結構的調整開始,先從主要產業的農業著手,經由合適的土地政策增加農村收入,從而帶動鄉鎮企業的興起、帶動城市輕工業的發展,之後再一步步推展重工業,而在第二級產業(工業)的同時,又建議指導實行進口替代及出口擴張政策,進入了世界市場,以台灣的勞力密集輕工業產品交換其他國家的資本與技術密集產品,同時也順利帶進和推展了銀行、保險、財務顧問、廣告及律師等的第三級(服務業)產業,在以劉博士為主的顧問群配合政府經建行政的高效能(當時的重要決策官員絕大部份是理工背景出身的專業人士,而不像今天台灣政治的法政當家),使整體國家產業的發展絲絲入扣地連貫進行,逐步高升,再加上李連春、沈宗瀚等糧農人才的支援,民食充分富足,也整體發揮了比較利益的原則,其結果就是台灣在一九五0至一九七0年代之間,從落後貧窮地區躍升為繁榮的新興工業經濟體,其且成功的兼顧了「平穩」與「發展」。美國的諾貝爾經濟學門得獎人顧志奈教授(Simon Kuznets , 1901-1985)對於當年的這個以劉大中為首的黃金團隊的貢獻曾經說「T.C(劉大中)他們這群人完成的是一個不可能而棒透了(Fantastic and almost impossible)的任務,值得永久的尊敬」,信哉斯言,但請別忘了,劉大中教授當年學的是土木工程,赴美以後才「大轉行」,才又一頭栽進計量經濟與發展模式的研究,這豈不是又印證了有許多傑出的人都是在發現自己真正的興趣與性向之後,反而在其他令人想不到的領域大放異彩嗎?這樣的例子其實還有很多,真的很值得我們的學制與課程領域的學者們深思。

  劉大中博士的故事,有一個令人心酸的結局:他在人生最成功的顛峰突然得了腸癌,發現時為時已晚,最後和他的夫人戢亞昭女士在康乃爾附近的小旅館雙雙仰藥自殺,享年僅六十一歲,他生前熱愛平劇,也以自己和愛妻的生命演出了「生死恨」的戲碼,雙雙化蝶而去,似仙耶?似幻耶,令後人歎息。

  暑假開始了,我要出國省親一陣子,敬祝大家健康快樂、怯暑消涼,三個星期後再見,謝謝您耐心的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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