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到白雲裡

　　又是一次疲憊的旅程！為了替台灣的車燈製造業‘出一口鳥氣’，我連着一個月兩次踏上赴美的‘征途’，兩次搭乘的剛好是兩家由國人經營的航空公司－華航和長榮。這兩次的感受殊深：近年來華航的賣點之一在頭等艙與商務艙的餐點十分精美，華航空櫥的手藝與菜色享譽于國際，夙有良好的口碑，尤其是中式料理，更一直為國際飛航界所讚美，而今長榮在此方面也已迎頭趕上，其內容的豐富與美味已較華航不遑多讓，而由於長榮機隊的精心經營，並且不惜重資，重新裝潢長途航線的頭等與商務艙，全部改為個人化的座艙，乘客可以在完全不受他人的干擾下，享受個人化設計的客艙，座位除可以完全躺平外，所有的服務設備也完全獨立，再加上長榮服務人員的禮貌與細心，一直為人稱道。多年來大家的口碑是：華航空姐比較像是大家閏秀，氣質典雅，但好像是多了點矜持；而長榮的空姐則更像小家碧玉型的鄰家女孩，給人一種熟識而舒服的感覺。華航近年來在飛安，擴展航班和人員訓練上已有長足的進步，否則如果再如當年所聽到的笑話：千萬別惹華航的空姐生氣，尤其那些愈醜的愈不要去惹，因為她們後面一定有偉大的爸爸撐腰…，那就慘了。航空業競爭激烈，比的不但是硬體，更是軟體，我已耳聞在較高級艙等的乘客中，漸漸有捨華航而就長榮的趨勢，不知是真是假，但是以這兩次貼近的觀察，的確發現長榮已爆滿而華航若干艙等却仍然有不少空位的情形，不曉得是不是巧合。‘競爭’（competition）常常由‘比較’(comparison)所延伸出來，我由衷的希望這兩家由國人所經營的航空公司，將來都能更上層樓，成為全球最成功、也最賺錢的企業，希望他們都成為台灣企業之光。

　　說到坐飛機，不免就想起許多年來搭機的累積經驗，和自己親身經歷的有趣瑣事。記得當年台灣最早的國際航空公司是由美國人投資的民航空運公司(CAT)，她的總公司有一度就設在台南，民航空運公司當年的國內航線是由以C-47為主的機隊承擔，到了1970年代，由於幾次的空難和經營不善，才給了華航和復興等新崛起的‘小兄弟’以競爭的機會，我第一次坐國際線的經驗是民國六十五年(1976)，記得那時候搭乘的是華航由台北經福岡到漢城的班機。那年頭仍屬戒嚴時期，我們是由教育部和救國團甄選的‘優秀青年’，代表國家去做敦親睦鄰的友好訪問，全團我最皮（以把妹為職志，不小心考上的），但也玩得最開心，而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當年惟一的松山國際機場管制甚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證件查驗也很擔擱時間，等到登上那架波音七二七才舒適的鬆了一口氣（其實不知道機上有人沒這個福氣鬆口氣，那時國際航線每班飛機上都配有一至兩名的便衣安全官，身配槍枝準備反刼機，而這種事還真發生過）。起飛改平後，大家都興奮的走來走去聊天照相，真新奇也真好玩，以後出國讀書和返台省親，除了想方設法買最便宜的機票（大致是韓航最便宜，其秘密在韓航大量的‘over-booking’－超賣機票），尤其當年波音七四七還沒有十分風行，許多航班尚無法像現在直飛，必需要中途加油，這就給我們這些窮留學生免費遊覽的機會了：假如你‘設計’的不錯，可以在漢城（首爾）或東京免費停留一晚，還可以由航空公司招待city tour遊覽，那年頭坐飛機的人少，招待自然比較好，由台北到美西最少跑不了三頓餐，還有任君享用的點心、零食，明信片、飛鷹紀念章、撲克牌由你拿，即使是經濟艙服務也無微不至，那時候在我年輕的心裏，飛得越久、飛得越遠，停得越多越好，好新奇、好好玩。現在年齒愈長，經濟條件與社會條件愈好，飛行却少了那份新奇與興奮，一飛十幾二十個小時，心裏所盼的却只是－什麼時候才到？！

　　飛行是人類的夢，我最喜歡的是夜航－在漆黑的深夜裏飛在月光所鋪下的白雲厚毯上，看滿天的星斗在對你眨眼睛，引擎的低唱和航行燈的閃光讓你感到安全與滿足，幾萬呎下龎大的城市不論是華燈初上或已入夢鄉都為身為遊子的你帶來遐想，啊，我的內心完全可以暸解為何動畫大師宮崎駿是如此的嚮往飛行。

徐　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