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川亞運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我們的選手雖然委屈(不能用正式國名'中華民國',也不能叫'台灣',既不能升國旗,也不能唱國歌;只能用'類似國旗'的台北奧會旗,得冠軍時演奏國旗歌),但仍然全力拼戰,交出了還差強人意的一張成績單,到九月三十日已經累積了八面金牌。雖然這八面金牌的項目(女子舉重、女子自行車、跆拳道…等),都不是所謂的'主流'競賽項目,但在台灣社會的功利和膚淺的社會文化中,仍然有一群可愛的年輕人,在為一份責任心、一份榮譽感而奮鬥,這是值得我們全民為他們起立喝采的。
我的書架上有一本叫'絕不輕言放棄'的書,是我國棒壇赫赫有名的大老,曾數度出掌重要國際大賽兵符,担任總教練或經理,綽號'阿布古'的吳祥木大哥,於一九九六年出版的自傳體暢銷書。祥木兄雖已在兩年前因罹患肝癌而不幸去世,但他為我國體壇帶來的光榮,是無與倫比的,我有幸做為他的學弟(南師附小),又有緣識荊吳府的傑出昆仲們(他的三哥吳祥發博士是美國有名的會計學教授,也曾來成功大學客座多次),也常光顧他所開設,原來位於南商旁,後來搬到健康路和法華街口的'鄉村俱樂部'烤肉館,一杯啤酒在手,好好聊聊天,今日思之,猶如滄海一夢,而祥木兄對領導球隊的手法已臻化境,他帶的'部隊'韌性強、爆發力高,不信邪不服輸,沒有所謂'懼日'、'懼韓'症,對手越強則鬥志越旺,他懂得讓這一批龍精虎猛的年輕人了解什麼叫紀律、什麼叫服從,'合理的叫訓練,不合理的叫磨鍊',台灣棒球界由於師承日本,在訓練時(尤其是早期)臭罵球員,甚至動手動腳都是家常便飯、小菜一碟,就以'永遠的老教頭'曾紀恩先生為例,他每一擊掌(他的招牌動作)、每一呼喝,都緊緊牽繫著子弟兵的神經,否則老教頭動怒了可就沒完沒了,祥木兄的管理方式却不一樣,當緊則緊,當鬆則鬆,他的性格像學者也像老師,是那種‘望之儼然、即之也溫、聽其言也厲’的,‘我很愛你們,但你們要好好幹’的那種‘講理’派的教練,特別是他在說明比賽的意義和任務時的那種切入點,頗為值得我們這些管理中人思考與學習。
近年來的中華棒球隊,除了技術與棒球觀念有待提升和加強外,最為老球迷們所垢病的,便是在心理素質上的弱化,球員心理上的‘氣勢’和二、三十年前相比,差得太多,只能打‘順風球’,一開始就贏,而且要把比數大幅拉開,若果一開始就打得不順手,緊張之餘就容易荒腔走板,一觸即潰,去年經典賽對古巴0-14的大輸,和今年亞運會戰南韓的0-10崩盤被‘扣倒’,都是最好的例子,您如果有機會看到那些被打趴了的年輕臉孔和惶恐眼神,再看看那些教練團一籌莫展雙眉緊皺的愁容,就曉得信心早已渙散,鬥志早已動搖;即令前幾局贏球也往往由於信心不足,‘不相信自己會贏’,也常在最後關頭出現不該發生,却又絕對致命的失誤,被對手逆轉勝,眼睜睜地望著勝利的果實飛了,國內運動心理學、組織心理學的理論與實務嚴重脫節固然是原因,但球隊的缺乏'祟高願景與理想’和'找不到能感動自己和他人的核心價值’可能是更為危險但又為大家所忽視、遺忘的原因吧,吳祥木教練的作法,可能值得大家再記憶、再思考。
吳祥木教練在他的傳記裡提到:他當年擔任中華棒球隊總教練時,為了要勉勵這批可塑性強、潛力充沛、鬥志高昂的選手在球場上要能戰到'最後一兵一卒',能做到平時苦練再苦練,上場拼命再拼命,囊中不二的法寶就是'為國家、為民族'這六個字,’你是國手,你打球、你追求勝利,不只是為獎金、為年薪,更重要的是為了替苦難的國家,被人瞧不起(特別是日、韓、歐美人眼中)的民族爭口氣'!這一套在二十一世紀也許會被一些人視為落伍的八股,但它卻指出了崇高奮鬥的目標,和可以為它流血三尺的勇氣決心,'aim high',一向是組織管理上,不管任何性質的組織,使其成功的不二法門,偶然讀到當年抗日戰爭時,空軍飛行員爬進簡陋落伍的戰機時常說的那句話'我們不一定回得來,但我們一定要去'!是同樣的例子,同樣的意義。'讓這二十幾個人為你拚命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祥木兄常這樣講,企業家們也該常常這樣自問'他們為了什麼為你、為公司拚命',直到現在,我的耳際仍然迴蕩着當年還沒有整修以前,簡陋的台南棒球場上,在吳教練如鷹厲視的眼光下,悶哼出'不怕苦、不怕難、為國家、為民族'的那群環場跑步的年輕人,莊勝雄、郭泰源、趙士強、李居明、杜福民…遠了、遠了。
最後要提一下,一九八四年世界杯棒球賽在古巴開打,只記得吳祥木領軍中華隊把棒球王國兼具主場優勢的古巴隊'修理'到13比1,這是空前,也非常可能是絕後的大勝,雖然比積分後,中華隊仍僅得亞軍,但古巴的大鬍子'國父'卡斯楚在頒獎典禮上所說的'今天直正的金牌,應該屬於中華民國(請注意,古巴不但和我們沒邦交,更是中國大陸的鐵桿兄弟)的棒球隊'!這是我們台灣,也是吳祥木永恆的榮譽啊!
本星期王子濱講座的嘉賓,我們請到了國內最有名的銀行家,玉山銀行董事長曾國烈先生,以'策畧性思維在組織上的應用'為題發表精彩的演講,大師開講,必屬佳作,請各位星期五循例光臨,時間是晚上六點半,地點在長榮大學第三教學大樓八樓的階梯教室,歡迎您來一齊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