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師的悄悄話……第十五話

〞從一位久違了的外國朋友說起〞

　　他才二十幾歲，一口大鬍子，中等身材，大概也就是一百七十幾公分的個兒吧，穿著極普通，完全沒有民國五、六十年代台北美僑給人的那份兒驕狂時髦的感覺，看到人先咧嘴送上一個大大的微笑，有幾分傻氣，又掩蓋不了眉宇中流露出來的那份精明，現在我講的是民國六十年代初期的台北，他是“我揀來的”異國朋友-美國人柏思敬(Ira Belkin)。

　　老柏是我在大學附近的飯攤子上哈拉來的朋友，那年頭大家都窮，大學生除了宿舍餐廳外，能在龍泉街幾家自助餐廳多點兩樣菜就算打牙祭了，跟“老柏”就這樣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他當時在師範大學頗具盛名的國語中心學中文，可是 那兒的 老師大都是腦瓜子上梳個髮髻的老太太們，要學“活的國語”就要看造化了，老柏是我僅見一等一聰明的“老外”、“番鬼”；跟著我混，只不過三、五個月，國語已經呱呱叫，溜得不得了了，什麼“那小子好驢”、 “這一管馬子好菜”都能脫口而出（果不其然，他後來改讀法律，又進入外交界，憑著一口好華語縱橫天下，最後曾任美國駐北京大使館的法律參事，又回美國開業，現在仍主持一些民間社團，擔任主持人）。我的許多關於美國的知識和英文程度，也透過這種作自然的“語言交換”（language exchange），而獲得了提升，有這樣的朋友，最好的是可以跑美軍顧問團，看“民間”看不到的電影，什麼“畢業生”、 “越戰啟示錄”，那年頭在台灣都禁映，偏都看到了，一樂也。天母的披薩、士林哪裡嚐得到地道的義大利麵，各種腔調的美國英文，布魯克林和布朗克斯，街頭巷尾的俗俚…，這在哪裡也“補”不到的知識，都垂手可得了，最具文化意義的是：老柏是美國猶太人，我第一次的膫解了這個民族的悲哀與心聲。

　　其實在中國歷史上，猶太人的出場很早，他們早在北宋時期就進入我們歷史舞台，當時被稱為-「賜樂業人」(即以色列人)，以後又先後被稱為「古教」、「藍帽回回」、「术忽回回」(被誤會為伊斯蘭教的一支)，以後又有「朱忽得」「術虎」「珠赫」…等稱呼，他們漢化的程度很深，以後就隱入了中華民族，但現在在河南、山東都還有當年猶太聚落的遺跡可考，生活和宗教上也還是有些遺風可循-比如說猶太無酵餅，希伯萊語稱“麻自”，也是老柏當年放進嘴裡嚼呀嚼的東西-今天在華北的若干地方，也還可見。

　　猶太人因為經濟、文化特別是宗教的理由，在歐洲各地的中世紀始，就被迫害，西班牙、法國、德國、中歐、波蘭、俄羅斯…到處被鄙視和凌虐，被迫遷移，如果有興趣，可以去找一部當年百老匯歌舞劇改編的電影，叫“屋頂上的提琴手”，去體會一下這個民族的採取的，最殘忍、暴力的民族滅絕政策，以慘絕人寰的手段，集中鉗制、囚禁、屠殺這個民族，依猶太人自己的計算，數字達六百五十萬人之多，即使最保守的估計，也在百萬之譜，他們被送上火車，一車車送到各地的集中營，被毒死或槍殺，再用萬人塚集體掩埋，或丟入火爐焚燒掉，僥倖者也無一倖免成為奴工，提供廉價的勞力，到今天，猶太人的人口在全球也僅存約一千三百多萬，其中五百萬在以色列，另有五百多萬在美國，其餘的分布在全球。對一個人才屢出，成就非凡的民族(想想看：愛因斯坦、歐本海默、馮卡門、泰勒、斯賓諾沙.馬克思、柏南克、史匹博、索羅斯…還有一百六十多位諾貝爾獎的得主，都是猶太兒女)，生存，強而有力的繼續生存，繁榮壯大地生存，可能早已深植每一個猶太人的靈魂之中。過去他們在苦難中奮鬥，靠別人的悲憫生存(鄭重推薦兩部好電影：史匹博的“辛德勒名單”和波蘭斯基的“戰地情人”，看完了您會熱淚盈眶)，今天他們像軟枝黃蟬，依附於每一棵大樹，強韌的生命力令人動容，今天愛自己的民族與國家者，全世界無過於以色列人，這是他們以無數鮮血與熱淚學習的教訓啊！

　　人，本來就應該相敬相容，相親相愛，道理很簡單，因為我們是人。愛人、敬人是人類基本的道德和繁衍壯大的基礎，甚至我們除了關愛那些可愛的、正常的、聰明的、漂亮的、慧巧的對象以外，是否更該要分出愛去愛那些愚拙的、骯髒的、貧窮的、弱勢的不幸者。人最大的羞恥在“強凌霸”、 “眾暴寡”，互相拉扯攻擊，這都是非生存的手段，看看今天選舉中的台灣，即使本是同根生，大家其實都是手足同胞，等選戰的硝煙四起，大家都殺紅了眼。除了當選，其他什麼愛、情義、大度、包容…全都丟到九霄雲外，這片美麗之島反成了最醜陋的人性表演場。人必自悔而後人悔之，連狀都告到東洋、西洋大人那兒去了，請問我們這兩千三百萬人會被人家看得起嗎？語言的汙蔑，人格的攻擊，社會的徹底撕裂和對立，絕對是不對的，看著猶太族的例子，我們是不是該瞿然而驚、痛改前非呢？

　　無論是以色列或美國，都有明確可行。絕不含糊的科技政策，這個禮拜五的長榮大學王子濱講座特別請科技政策與研究中心的林博文主任來談政策方向的選擇與決策機制的運作，機會難得，等你來唷。